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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司星神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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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霆萬鈞之刻,決明突然指著冰棺上的一處凹陷喊道,“血日刃!”

郎琳突然想起六十年前,她來此封藏左夏之心時,那灰袍便求她為他施那龜息咒,在替他們蓋棺後,她曾親手將那柄血日刃安放在了冰棺凹槽處。

怎麽會忘記這麽重要的事?!郎琳當即抽出靴筒中的匕首拋給決明,決明接手不做停留便把血日刃按回到凹槽中,絲毫不差,極為貼合。

地震漸漸平息,兩人心有餘悸,謹慎地關註著地窖中絲毫的風聲,確定不會再有反覆後,決明不禁問道,“機關定是不可能,血日刃都消失這麽多年了,何至於我們甫到,這機關便如此識趣的啟動,難道是靈怒?”

郎琳定定心神,細細想了一番,搖頭道,“武日的靈被封印在他自己體內,不能輕易現身,這裏陰氣過重,原本就靠著至剛至陽的血日刃平衡壓制,此番血日刃消失多年,地窖陰氣過剩才會引起地震,倒是讓我們撞上了好時候。”

決明盯著那副冰棺,似是不經意般問道,“這血日刃是何時鑄成的?”

“約莫有百餘年了吧。”

“您是何時來此安置上將軍之心的?”

“……百餘年前……”

郎琳不可思議地看著決明,只見對方極是肯定地點頭道,“這位灰袍怕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刃劍了,如若不然,這血日刃剛鑄成,他一介流民又如何有銀錢買得?何況,千刃劍封爐也有百餘年,而這灰袍龜息了亦是百餘年,世間也難有這般巧合之事了。”

郎琳唏噓不已,當世鑄劍奇才,竟然一直藏身於棄地,為了陪伴至愛,又心甘情願長眠於此。

決明問道,“您可要喚醒他?”

郎琳當即否決,“不能同生共死,這般同棺而眠,執手相伴未嘗不是心願得償。”

決明默然,郎琳靜思少頃,覆又朝著那半壁摸索而去,不多時便開啟了那個暗格,紅木的匣子,在這地窖中沈寂了百餘年,早已受潮古舊,郎琳捧在手中,卻是視若珍寶,決明眼神頓時明亮,心潮澎湃。

澪涵一行人用最簡單的幻術將自己幻化成銀發藍瞳的模樣,堂而皇之地踏入了閻羅界的地盤。

不知該是要慨嘆金烏開眼,還是澪涵時運太好,本以為便是確定瀾汐身處閻羅界,他們也要大海撈針,好一番搜查,豈料,他們剛踏進閻羅界,滿城風雨的都只有一個傳言。

“那天上掉下來的竟然是個人族!”

“天啊,傳聞他真的是黑發黑瞳,跟祖上所言絲毫不差!”

“王命人將他接入王城,也不知道會不會將他關起來?”

“關在王城豈不是只有王能看?還是帶出來展示一番,讓我們都開開眼界呀!”

……

如此這般,這樣那樣,澪涵忍不住在心中啐罵,刁民,都是刁民!瀾汐又非奇珍異獸,拉出來展示?仔細小爺挖了你們的藍眼睛!

青黛瞅著澪涵滿臉憤懣,不由將桌上的筍尖雞翅往『他』跟前又遞了遞,期盼著主子能壓壓火,澪涵老大不客氣地吃了一大口筍尖,還是沒忍住撇嘴嗤了一聲。

“可有辦法混進宮?”紫苑有些急切地問著,聖子再這樣吃下去,肚子就該破了,定要速速轉移『他』的註意力。

澪涵聞言一抹嘴說道,“鬼王會選秀女嗎?”

聲音大了些,內容八卦了些,頓時引來旁邊一桌的嘖嘖聲,澪涵皺眉回道,“敢問兄臺,何以這番神態?”

“小兄弟,我看你們是外地的吧?”

澪涵一聽,有點兒意思,就著青黛的手擦幹凈嘴,方朝著那人拱手行禮道,“小弟初次進王城,還望大哥指點一二。”

那人一受吹捧,也不再拿喬,故意壓低聲音說道,“我看小兄弟面善才告知於你,你可切記不能隨便亂說與人聽。”

澪涵慌不疊地點頭,那人勾勾手,澪涵便聽話地送上自己的耳朵。

“王登基已有十載,莫說選秀女,至今後位都是空著的。”

澪涵不由詫異,連忙問及緣由,那人覆又說道,“還不是我們的王癡心一片,只想著司星神殿裏的那人!”

看著澪涵眼中一片茫然,那人驚道,“你莫不是都不曾聽過司星神殿?”

“小弟愚鈍,家鄉閉塞,不曾開化。”

那人明顯一副不可思議地嫌棄之意,又油然而生一股子優越感,恨得澪涵直磨牙,卻又不得不堆滿笑意,厚著臉皮繼續問道,“還望大哥授業解惑。”

那人昂著頭,便將司星神殿是何規制,有何作用一一講解了一番,隨即低下聲音,極其猥瑣地附加了一句,“傳聞那神殿中的大司命長得極是美艷,就像神一樣,也不怪王被她媚得五迷三道。”

澪涵一陣惡寒,謝過那人後,領著青黛他們出了酒館,隨即吩咐道,“白芷、紫苑,我要一張王宮的分布圖,青黛,咱倆去試試看王宮的守衛可似天宮那般兇神惡煞。”

說是要一試深淺,澪涵也不過是帶著青黛圍著王宮轉悠了一圈,結界有,卻並不堅固,澪涵暗道妙極,又豈知,這整個閻羅界,最為可怖之人便是那司星神殿的大司命,上天下地,無所不知,她能知敵千裏之外,自是能一早想出制敵之策,耗費精力加築結界又有何需要?

黃昏時分,白芷和紫苑帶回了澪涵需要的消息,伽藍殿正是鬼王早朝議事之處,因為鬼王至今未曾立後納妃,二王爺空隼雖說已封王,卻仍舊住在宮中,王府不曾擴建,仍是當初空隼為王子時的府邸,而司星神殿處於王城西北的一處幽地,雖說是禁地,卻並未見重兵把守,透著些微古怪。

澪涵在司星神殿上劃了個大大的勾,思量片刻,決定道,“入夜時分,咱去會會那貌若天神的大司命。”

瀾汐始終憂心澪涵的安危,又得知西棠的身份,於是更加亟不可待地讓西棠帶他去見大司命。西棠一想,今日剛好月圓,大司命每到月圓之夜靈力便會削弱,到底他們謁見地不算光明正大,能少一分被大司命丟出來的危險便盡量少一分,也就點頭答應了。

司星神殿的侍殿廳由十六根大理石柱支撐而起,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銀狼,狼嘴銜著的長明燈日夜不息地燃燒著,算不上華麗的裝飾,畢竟整個司星神殿常住的只有一位,伺候著的丫頭們都是以日輪值,她們是不被允許與大司命過多交談的,那會觸犯禁忌,會遭到薩維神的懲罰。

廳中央繁覆的咒文上橫躺著一人,左手支額,滿頭的銀絲傾瀉在地上,明亮了一方天地。突兀的黑袍遮住了她的軀體,上頭盡是些高深的符文,瀾汐隱約覺得在哪兒看過。眉目如畫,一對藍眸沈如水,繁華脫盡,歲月靜好。瀾汐想,這便是大司命了。

“西棠,你好大的膽。”低柔中帶著些許漫不經心的聲音。

“大司命,自吾王登基以來,這還是卑下第二次見您。”西棠仔細地行了跪拜禮,“不成想,卑下已是一把老骨頭,而您卻依舊今若昔顏。”

“呵,好一張厲害的嘴。”師月看上去不過花信年華,然而她的言行中無一不透著藐視眾生的意味,這便是閻羅王見了也要禮讓三分的司星神殿大司命。

“卑下惶恐!”

“惶恐?我看你膽子大著呢。倒也是,帶著天宮的人,到底腰板硬朗了。”

瀾汐輕輕扯了扯嘴角,從西棠的話中不難想象大司命這二十年來並不曾成長,據他所知,鬼族雖有靈力,但並沒有千年壽的命格,想必這大司命定是修煉了秘術。對了!瀾汐驀然對上師月的藍眸,“長生訣。”

“你識得這些符文?”師月有些驚訝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袍。

“我自幼通讀各類書籍,對秘術自以為有些了解,天族瀾汐,見過大司命。”

師月擺弄著自己的袖袍,一個“嗯”字被她吐得極盡婉轉悠長,卻又顯得萬般心不在焉,突然,她擡起頭看了瀾汐一眼,說道,“我看得見你,卻看不到你的未來。”

瀾汐微微皺眉,西棠卻是心頭一跳,連忙問道,“大司命,何出此言?”

“我活過了數萬年,世間萬物,興盛衰敗都逃不過我的眼,可是我只看得到他的開始,卻看不到他的結束。”

西棠一驚,猛地從地上跳起來,不可置信地瞪著師月,全然忘了應有的禮儀。相較西棠這不太正常的正常反應,瀾汐的漠然就顯得極端不正常了,他淡淡地問道,“為何告訴我這些?”

師月翩然一笑,說道,“因為我高興。”

瀾汐沒有被師月的興之所至打破面上的漠然,只是靜靜地看著師月,半晌似是想通般開口道,“今日月圓,不知大司命還能這般閑情到何時?”

師月面容霎時冷凝,骨子裏已經有了動靜,只是她尚能忍受,她原本想著他們該是很快便會離開,可她卻疏漏了那喚作瀾汐的既識得這長生訣,又如何不知它的短處?

師月只不做聲,眼光淩厲,卻又驀然笑出聲,“看我這個老婆子如何更顏換膚倒也是開了一項眼界,這可實屬世間罕見,切莫眨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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